■ 文/刘佩金（新乡市）
我们的村子很小，学校一共也就十几个学生，所以我们上的都是复班，就是一、二、三年级的学生在一个教室上课，四、五、六年级的学生在一个教室上课。我们的班主任是个瘸子，我经常笑话他走路，当然，最重要的是因为他对我特别不好，那时候我总感觉这个瘸子老师怎么天天针对我，天天看我不顺眼，还天天给我父母告我这不好那不好。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嘛，我也是特别讨厌这个班主任，只要有机会我就恶整他一番。记得是一个夏天的中午，天气燥热得很，树上的蝉叫声一阵一阵的，好不闹心。我们班主任中午一般都在学校吃饭，他那天吃过午饭，像往常一样，躺在学校一个树荫下的石板上睡觉，而且睡得正酣，张着嘴巴打着鼾，甭提睡得多香了。我看到这情景，心生一计：我蹑手蹑脚走到石板上，站在他的头旁边，对着他那张得大大的嘴巴，就开始小便。后果可想而知，班主任那是相当火大，嘴里大声骂着，起身就撵着打我，我溜烟儿似的就跑没影了，他还瘸着腿，追我那就更望尘莫及了。
等到下午上课时，我最后才进去的，班主任已经在上课了。“报告——”我还是鼓起勇气在门口打报告准备进教室，没等班主任批准，我就径直走到我的座位上。可屁股还没有坐稳呢，班主任就走到我身边，拎着我的胳膊就把拎起来，几下子就把我给扔出了教室，那时候上小学，个子还小，还真禁不住他用力拎。就这样，我被扔在火辣辣的大太阳下，站了好久好久都不让我回教室……
那天被晒得够呛，我心里恨得很，心里还不断寻思着回头怎么整治这个讨厌的班主任。在我们那破旧的小学，被扔出门外，是瘸子老师对学生最严厉的惩罚，一般同学经不住老师这么一扔，往往被扔得翻滚在地或四脚朝天。但我被老师扔得次数多了，便练就了一身功夫——能在被扔出教室落地的一刹那，稳稳地站在那儿。令我记恨在心的是：上次，炎炎夏日，骄阳似火，我好像被老师忘记了一样，在外边晒得头晕眼花，浑身淌水。
很偶尔的一次，我在家里翻找东西时，无意看到了一盒图钉，我顺手就揣布袋儿里了，心里盘算着回头一定有用。
有一天，我早早地来到教室，第一个到，我自己都感觉挺稀奇的，突然心生一计。上午第一节课正好是瘸子班主任的，我把图钉尖头儿朝上摆在了讲桌下面的椅子上，还特意把椅子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，这样，老师坐之前就不用再挪椅子了，当然也不会发现了……
我心里暗暗窃喜，之后我利索地爬上教室屋顶的房梁上，等着看老师怎么出丑。同学陆续来到教室，待到上课时，瘸子老师夹着课本走进来了，看着精神抖擞得很，貌似心情也不错。像往常一样，老师将课本往讲桌上一扔，激情饱满地喊道：“起立！毛主席万岁，万万岁！”学生也跟着大声喊道。然后老师说：“坐下！”之后教室恢复了平静。“哎哟…哎哟…哎哟——，谁干的，谁干的？”只见瘸子老师瞬间捂着屁股跳了起来，薄薄的浅色裤子上已有血迹显现出来，老师疼得“嗷嗷”直叫，我在房梁上开心地差点笑出声来。
老师环顾一下教室：“哪个混蛋干的？”边吼边捏起凳子上的图钉给同学们看。“那个佩金儿混混呢？没来上课吗？”不出我所料，瘸子老师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。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，甚至有人喊着我今天逃课了，教室里越来越嘈杂和混乱。狗蛋——也是班里挺淘的一个男孩儿，无意中抬头看见了房梁上的我，毫不犹豫地举报了我，“够哥们”我心里狠狠地想着。
“你个小混蛋，你给我下来，看我不打坏你”瘸子老师仰着头对我嘶吼道。“不下去，就不下去，下去就又被你扔到大太阳下了。”我把老师给顶了回去。
狗蛋带着同学还不断地起哄，足足僵持了有十分钟我才下来，倒不是我惧怕那瘸子老师，关键是趴在梁上，这胳膊、腿儿都太不舒服了，我三下五除二地蹿了下来。
这次瘸子老师并没有让我在大太阳下面暴晒，而是直接把的书包、凳子扔出去，连带我一同送回了家，看来，这次瘸子老师动真格的了，分分钟开除我呀。
家人见我被老师遣送回家，连着书包、凳子都扔回来了，大为光火，尤其是我母亲，把我狠狠地暴打了一顿。之后，母亲又好声好气地去学校帮我求了情，费了老大的周折，我才又重新回到了学校。至此，我对这个瘸子老师是彻底怀恨在心了。
被狠狠教育批评后，我确实老实了一段时间，但心里一直蠢蠢欲动：“别让我逮到机会，你这个臭瘸子”，只要看到瘸子老师，我心里就不断犯嘀咕。
我其实算一个好孩子，聪明、点子多，见人也礼貌，方圆几里的村民，对我评价都不错，唯独那个瘸子老师，就那么讨厌和针对我，越想越不服，越想越难受。
那时候的厕所都盖在露天地，而且挺大的。记得我们学校厕所里面长了一棵椿树，瘸子老师腿脚不灵便，每次大便都拽着那个小椿树，能让他更加稳稳地蹲在那里。
我趁没人的时候，用小刀将椿树的根部使劲割，直到它的连接部分就剩一部分，稍微一使力就会折掉时才收起了小刀，等着好戏上演。
后果大家可想而知，瘸子老师蹲下去拉树枝时，小椿树“啪”一下被他拉断了，他顺势就掉进了便池中……
瘸子老师掉进粪池中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村子，恼羞成怒的班主任直接找来校长，就是要把我给开除了。
书包、凳子连带我，又一次被送回了家，瘸子老师撂下一句话：“这个学生我是不会再要了，我已经跟校长商量过了”，说完转身就走了。
我又一次被母亲暴打一顿，打一顿没什么，只是这次母亲伤心地哭了，不知道是因为“打在儿身，痛在母心”的缘故，还是因为真得把她给气着了：家里省吃俭用供我上学，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，而我却不争气，经常闯祸，这次惊动了校长，可能真要被学校开除了吧。
母亲将厨房的炉渣倒在院子的地上，让我光腿跪在了上面，不允许起来，粗糙而硬实的渣渣把的膝盖硌得生疼，但我就是不哭、不求情，一直强忍着。
母亲打累了，也哭累了，坐在地上死死地看着我，突然好心疼我的母亲，第一次感觉自己特别不孝。最后，我母亲和我哥一同出去了，估计去找老师、校长求情了吧，我哥跟那个瘸子老师关系还不错。
过了好大一会儿，瘸子老师来了，我妈好不巴结地把他请进院子里来，我看着母亲为我受累，我心里很难受。
“他老师，这孩子我狠狠地打了一顿，您看，回到家就一直跪在炉渣上反思，这次，孩子他真知道错了，您大人不记小人过，他再也不会这么淘气了。”母亲一直在给我求情。
此时的我，觉得好对不起母亲，懊恼、后悔、心疼、痛心……瞬间难受不已，泪水夺眶而出。
瘸子老师可能第一次见我哭，再加上我母亲的苦苦求情，最后很不情愿地说了声：“起来吧，知错就行，起来吧。”我倔得很，脖子一梗：“不起，我妈不让我起来，我决不起来。”
母亲看到瘸子老师有想原谅我的意思，立马边骂我边扶我起来给老师再好好认认错… …
这件事虽然过去了，但让我感觉很愧疚我的母亲，为了以后不让我母亲伤心，我决心以后在学校再也不淘气，不闯祸了。（待续）
相关链接：一曲童年的记忆（二）
作者简介：
刘佩金 英文名Larry，美籍华人，金融硕士，出生于太行山腹地的小山村，曾在银行工作多年，当过出纳、会计、秘书、副总经理 、总经理、行长等，后移民美国，现任纽约某公司总裁。曾在国家级报纸刊物发表上百篇文章，涉及金融、经济、文学、教育等领域，著有《狂想的抉择》、《与风月无关》、《白条现象引起的思考》等，2016年10月出版了《金哥日记》，在闲暇时间里，开始了《金哥随笔》……
